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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朝政,你自己斟酌,”太后叹息一声,“我只说家事。如今藩王们人才凋零,虽说削藩也是先帝遗愿,但天家是朝廷根本,总还是一家人,那些个大将重臣,若是成了气候,尾大不掉,岂不是比藩王更让人担忧?当初若非陈立先执掌京卫甚是跋扈,先王岂会重新册封楚王,分他的兵权?这些话,还是当初先帝当着我的面告诫他们两兄弟的,如今,也没人再说了。”
“先帝当初说得极是。”心底长久的隐忧被人道破,林绶长出了一口气。
“这些闲话且不必说,”太后叹道,“无论如何处置楚王,朝廷都自有公论,只是先楚王正妃和楚王妃俱在,你心里可有打算?”
“楚王太妃自然由朝廷奉养,与以前一般无二,楚王妃——”林绶轻快的语声转为迟疑,“宗人府记录上并无先例,孙儿一时也难以决断。”
“既然你没有主意,”太后笑道,“我便替你出一个。近来宫中不宁,皇后和我都想寻些亲近人替我们念几卷经文,消消戾气。嫣然这孩子皇后看着很好,便想要让她去普济庵——”
“什么?”林绶大惊失色,不顾礼节地截断太后的话,“堂堂藩王正妃,怎么能不顾颜面出家?”
“不是楚王妃啦,”太后心平气和地从袖中抽出一纸文书,“这是纵儿给嫣然的休书,你且瞧瞧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林绶草草阅毕,喜上眉梢,继而又疑惑,“可是,母后怎么要她——”
“太子妃也是个好孩子,总要她有个着落,皇后才能放心;嫣然那孩子欠了纵儿的人情债,一时半刻也放不下,”太后微笑道,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且耐心等上三年罢。”
“三年。”林绶情不自禁地随着太后重复,回过神来时不由得涨红了脸,“皇祖母!”
“不要急,”太后缓缓道,语气悠长从容地仿佛佛祖垂怜下顾的禅音,“且慢慢看,慢慢等,慢慢想,慢慢一件一件做罢。”
林绶恭恭敬敬施礼告退,屏风后一角彩衣方迫不及待地闪出来,太后扶起跪倒在自己膝边的人,微微苦笑:“都听清了?”
嫣然点点头:“皇祖母垂怜,七爷和我都感恩不尽。”
“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?”太后把嫣然搂进怀里,“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,只因那些个小人谗害,我母子二十年再不能见一面,难道还要我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血脉被奸人害死?”
“主子,”寇嬷嬷依旧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进门,从容行了个礼,禀道,“太子爷去了文华殿了。”
“咱们的事了了,”太后松了口气,“且看那些个没良心的王家人怎么行事罢。”
“自尽?”林绶吓了一跳,把手里的折子重新读了一遍,“大理寺,都察院,都这么定?”
“是。” 宋朝隐长跪于地,身体挺得笔直,仿佛不如此就无法显示刚直似的,“楚王僭越,专权,骄纵,徇私,且私调朝廷兵马粮草,之后更忤旨烧府,大逆不道——不死,实不足以平众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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